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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追源溯流 藏洗日月

问镜 by 减肥专家

2023-4-22 10:51

  在余慈这个状态,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来,都能以“特殊时期”为理由,进行解释,沈婉和顾执也没再说什么,将他送回真修圈的洞府,便都告辞离开。
  余慈在洞府中,稍稍静心,分出一缕心念,进了心内虚空。
  追根溯源,先天元气的大损耗便来自于此,余慈自然也想从中找出问题所在。这时,若有人帮忙自然最好,可是影鬼在构建大罗天时,因欺天之举,受气机反噬,遭到重创,还在休养之中——伤的当真不是时候!
  按下将那厮叫醒的冲动,余慈俯瞰已经由天道法则承认的承启天。
  由于能力所限,他放开承启天的时候,范围只有百亩,而仅以心内虚空模式出现的话,承启天却可说是无穷无尽的,这就造成一个情况:
  此时的承启天,层次分明,核心区域就是那百亩地域,上面刚承受了天地元气的冲击影响,一片荒芜,只有最中央的法坛,还算一个完整的“建筑”。
  但从另一方面讲,这片天地又是最具活性的,在其上,有着令人眼前发亮的勃勃生机。不比不知道,相较于外围五色斑斓依旧的天地,在大罗天建构完工后,该核心区域愈发显出气机的绵密活泼,就算是一片废墟,也自然就呈现出一个“高度”。
  水高就下,其勃勃生机,已开始向四面八方流动渗透,百亩核心之地,其实每时每刻都在扩张,也象征着余慈神通接受了天道法则考验后,进入了一个突飞猛进的阶段,至于会进步到什么程度,幅度有多大,还真不好确认。
  然而,这样的神通,余慈很可能已经没了运用的资格。
  以他如今先天元气的存量,还有燃髓咒的“加持”,可能刚放出虚空神通,就真接给抽成人干了吧。
  唔,当然,这样也是想当然,余慈还需要更准确的佐证。他要知道,几天的时间里,巨量先天元气的损耗,究竟是发生在哪个环节上?
  这个问题,余慈现在还是迷迷糊糊的,不过他知道,这些痕迹,肯定是烙在他体内,别的不知,他的元神肯定知晓。
  “显化!”
  因为早早做了准备,那些信息就特别地清晰周全,元神将推演伊始,一直到现在的所有消耗项目,分门别类,投射到他心中。
  余慈最关注的当然是消耗最大的项目,元神给出的答案非常明确:
  在消耗先天元气的项目中,推演计算占了最大头,足足有三成四之多,不过这也在余慈的预计范围内,是他已经准备好付出的代价。
  真正醒目的是下面三条;创立平等天,请罗刹幻力、飞仙剑经、虚空法典、太玄封禁等“升座”,不知不觉就占了三成三的消耗量,几与推演等同;
  至于余慈跨越万里长途,现出心象分身,并与人交战,那短短的时间内,消耗的先天元气,占了一成二;
  此外就是在欺天之举“败露”后,引发强烈反噬之际,余慈动用玉神洞灵篆印,击破元气漩涡,虽是一瞬间,还是消耗了将近一成的先天元气。
  只这四条,就占了先天元气损耗量的近九成,其余的像是维持承启天的显化、发动玉宸启灵开天地门法等看起来声势惊人的动作,反倒消耗了了。
  余慈看这些,叹了口气,又舒一口气。
  他没有料到,请动那些个“大家伙”,消耗竟是如此厉害。创立平等天就不说了,这显化心象分身,与人交战一条,真的细究时间点,他以太玄封禁控制住业火的瞬间,其消耗,几乎占了整个条目消耗先天元气的一半还要多。
  但事情看起来也没有糟糕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现最关心的两样消耗,都维持在一个比较低的范围里,事情仍有可为。
  在那之前,他还要做一个实验:
  影鬼一直教他如何还原法域的基本操作,为的就是让虚实神通更好地呈现出来,不过,真论有效率的运用,毫无疑问还是动用既成的符法,尤其是作为他修行根基的“诸天飞星”,那三十六个灵符,每一个都能在心内虚空中,获得最大限度的支撑。
  如今余慈终于把这个弯儿给绕过来了,经过近一天的考虑,他心中有数。念头微动,星辰天诸星闪耀,以星辰为窍眼,以气机为符形,转眼凝成一符:
  藏洗日月存炼符。
  此符属于二十八宿层级,正是联系太阴炼形法和玉宸启灵开天地门法的枢纽符箓。余慈之前动用玉宸启灵之术,坦白说是有些唐突了,若能将藏洗日月存炼符修毕,必将是另一番景象。
  此符之妙,一在藏,二在洗,三在炼。纳天地之气曰藏,濯灌曰洗,取其精者为炼,余慈放出此符,整个心内虚空便像是汩汩流淌的小溪,所蕴元气开始明显的流淌冲刷。
  六欲浊气先一步被排除,此外天地元气亦取其精粹,重分阴阳动静,在此过程中,一应杂气均按照由精到粗的基本原则,分门别类,规划流动秩序,这与之前,由玉神洞灵篆印控制的虚空法则有些相似,但更为精细。
  余慈心神一直关注,而北方星域,玄武之上在灵光海中呈现,动静吞吐,与承启天相接。
  便在藏洗日月存炼符发动到极处之时,他终于窥准了目标,玄武法相无声发动,承启天中有两道纤细如针的细芒,就那么给抽吸上来,纳入灵海之中,而寄托生死玄机的北落师门,则在这一刻亮度骤增,连闪几闪。
  洞府中,余慈猛地睁开眼睛,手指自丹田而起,一路上行,点过诸窍,至脸面印堂稍停,最终落在百汇之上。
  与之同时,他脸面贲红,几见血光,紫府之中,元神真性倏然显化,却是一个面目与余慈相差无几的小人儿,高约三尺,有两道金光自其双瞳射出,烛照全身,通透无碍。
  刚刚从承启天摄来的两道“针芒”,便这样化入他神魂元气之中。
  吸取还算顺利,余慈却是低咒一声:
  天杀的燃髓咒!
  只来得及咒这么一记,他就将心神集中。眼下的感觉有些奇怪,神魂元气似乎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像是坠了两块磁石,使得原本流畅运转的气机,变得凝滞。
  但很快,当余慈习惯了这样的状况,气机反到因为异类的加入,稍稍密实了一些,并将“异类”消化——变动是相当微小的,如果不是余慈时刻高度关注,说不定就错过了。
  这“异类”,就是在当初他运用玉宸启灵之术,开启天门,从天上“摄”下来的日月星三光精气和域外杂气中,最具价值的东西——玄真。
  玄真,全称玄真之英,也有修士称其为“至粹玄真”的,乃是九天外域的特产,其来历一直有些争议:
  有人说,那是广袤宇宙之中,生出的性灵种子,是没有受到“六欲浊气”浸染时的纯粹状态,带着先天生机,一旦受到沾染,则会演化为各类生灵;
  也有人说,那就是最为原初干净的天地元气,只有在其萌发的特殊时段、特殊节点上,才能见到一丝一缕;
  更有人说,那是开天辟地以来,残留的一点儿鸿蒙灵物所发,存在着追溯源头的道标,也保存着混沌初开时的印记。
  一般来说,第一条是比较通行的理论,其余两点各有支持者,也各有一些理论做支撑,但有一点则是共识:
  至粹玄真最大的作用,就是给身陷在“后天”状态下的修士,提供一条回返先天的捷径,弥补其随寿元消耗而日益减少的先天元气,并将不停消耗先天元气的神魂肉身,改造成能够自我完备的最佳状态,为破“长生关”做准备。
  得到这两丝“玄真”,余慈估摸着还是巧合,他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思,看看这玩意儿能不能带来扭转乾坤的力量。
  试验完毕,他就有点儿失望,一来是变化幅度太小,中间还受燃髓咒的干扰,对不起期待;二来是没有一个清晰的标准。
  都说至粹玄真能够弥补先天元气,这补多少,总该有个数吧。
  要说刚刚计算过比例,余慈心有也有一个大概的感应,但若是放在较精细的层面,就不好说了,偏偏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精细。
  在天穹之顶想了半天,余慈倒真是想出一个办法来,精细什么的先不讲,要说标准,其实也不难——世上哪有一定之规?真要标准,他自己制定一个就好!
  元神真性最精于计算推演,也用不着耗费什么,一闪念的功夫,就有定数:此前他前番消耗的先天元气,象征的寿元约有一甲子,这个估计应该是高了,但有更多的余量。
  用一甲子为总量,取个细致,再取个整数,可将其分为六百等分,用它六百分之一的消耗,作为一个标准,可曰‘点’。
  以此标准算下来,前面整个的消耗就是六百点。其中推演计算和创立平等天都消耗了两百点左右;显化心象分身一役,消耗约七十点,而其中封印业火,就耗去了四十点之多;打散天地元气反噬,消耗接近六十点。
  其余则是了了,其中显化承启天消耗两点,使出玉宸启灵开天地门法,消耗更是可以忽略不计。
  再换成年份月份,以上两个他现在最关注的小项:显化承启天耗去的先天元气约有两个月的量,而玉宸启灵之术,依旧能忽略不计。
  而刚刚汲纳玄真的效果……怕是还不到五天吧!
  余慈长吁口气,靠住背后的石壁,呆呆出神,这,不成比例啊!
  当然,汲纳玄真之事,也不能单纯地这么算,显化承启天确实是比较有负担,可玉宸启灵之术,也大有文章可做。以其几等于无的消耗,只要心内虚空能支撑得住,显化一次承启天,十次、百次地发动灵符也无所谓。
  而且天门中透出的域外杂气,也是比较看运气的,也许做十次,未必能有收获,但也说不定一次,就捞一网大的。
  只是,难道就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由那缥缈无方的运道来主宰吗?
  余慈坐在这里,脑子忽然就有些茫然了。
  昨天消息来得太突然,后来又被湛水澄扯去,问了一堆话,涉及到方方面面,让他的思维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直到现在,将各种事态全部梳理一遍,理清了标准,脑子自然就有些松弛,他不免想起一些片断,尤其昨天湛水澄扯他过去,说起的一些话:
  “人之所以为人,其行走坐卧、思虑念头,无时不刻不在活动,动则为火,先天元气就是柴禾,你的肉身就是火灶,那火灶原本塞得满满的,火苗从底下烧起,势头就弱,慢慢烧着,这是正常人的速度。
  “而你先天元气骤然亏损,就等于是满满的火灶突然给抽松了,有了空隙,火势必会剧盛,如此起了势,也许烧水什么的会更快——你短时间内会觉得精神焕发,有使不完的力气,可柴禾也会加速烧尽,从龙精虎猛,一下子变成垂死老头儿……明白?”
  现在看来,所有情况莫不如其所言。湛水澄还说了一些话,其中有关涉到服药延命的,直接影响了余慈的思路:
  “灶里的火既然成势了,一把把地往里面添柴,只能把火势抬得更高,所以要服药,就要一下子塞进足够份量的柴禾,将火势压住,若不如此,和火上浇油也没什么区别。”
  这一点,余慈刚听到时,是有些存疑,或者说,还不是太理解,但刚刚在汲纳至粹玄真之际,燃髓咒却是自然发动,干扰了最后的结果,由不得他不正视。
  唔,原来他也怕死。
  这是废话,他当然是怕死的,不惧死者,何以求长生?只不过随着修为、实力的突飞猛进,这些芜杂虚弱的情绪,尽都被掩盖了、异化了、扭曲了,而如今,这个让人烦躁的小东西就跳出来,初时只像个小丑,可迎风一变,就成了巨大的、仍不断扩张的阴影,覆在头上。
  这就是死亡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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