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三方合作

　　等到爸妈把饭菜做好，家里又陆续来了吃饭的客人。
　　其实都是一家人。
　　姑姑虚静和姑父赵帆，然后小姨父常嘉灿也到了。
　　小姨父也是挺“可怜”的，被小姨吃得死死的。
　　即便是在饭桌上，还有这么多人在，小姨都要对他撒娇，让他给自己夹这个菜、夹那个菜，然后还要剥虾壳……等等。
　　沈红都是把气忍了又忍，才没有收拾她。
　　毕竟这个女人肚子里有了孩子，动了胎气可不好。
　　吃过了饭，沈红和虚静便进了厨房洗刷，留下了几个人在客厅里喝茶聊天。
　　“姑父，我还没有恭喜你呢，又升官儿了！”虚洛笑嘻嘻的对赵帆道。
　　赵帆的任命在两周前就下达了，现在是以台长助理的身份，处理一个副台长的分管业务。
　　赵帆耸耸肩道：“我都47岁了，还想什么升官？老老实实的把工作做好，让你姐工作弄好，尊便早点结婚生子，让我们含饴弄孙，安享晚年，也就够了。”
　　“47岁很年轻嘛，至少还能工作十年。”虚洛摇摇手，“有你在蜀川电视台，我就好像多了一个坚强的后盾，做事情也方便一些。”
　　“扑哧～～”
　　沈青忽然笑了。
　　见到大家都望向她，沈青道：“我想起短视的蜀川电视台，屡屡小看我家小洛，现在知道厉害了吧？算他们识相，不做出改变的话，肯定越来越差劲儿！”
　　“小青，你好歹也给留点面子。”虚天奋对小姨子道：“你不也荣升电视制作中心副主任了吗？他们还是知道论功行赏的。”
　　随着下个月亚运会即将召开，《北京你好》这部电影在全国的播放热度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是不断的火热。
　　据说萧老不止一次的表扬过家乡电视台和家乡人做出来的这么一部献礼片，以及一首流传甚广的好歌曲。
　　有了这种荣誉，蜀川电视台不好意思颁奖给不是自家员工的虚洛，但作为直接执行人的导演沈青、副导演欧阳奋強，还是被着重表扬了的。
　　《北京欢迎你》之后，沈青从编剧变成了正式的导演；《北京你好》之后，怀孕休息的沈青，还在休假期间就成为了电视制作中心副主任。
　　欧阳奋強这么年轻的小伙子，也一跃成为了可以自己找项目题材的正式导演，越过了其他人要花十几年、甚至是二十几年才能翻越的鸿沟。
　　至于沈青嘛，那基本上没有特大的运气，副主任一辈子都不可能。
　　但她却并没有感谢电视台，而是吐槽起来：“连峨影厂都知道给姐姐姐夫奖励20万，他们倒好，说是1万买了剧本就完了？太不讲究了！”
　　她说的自然是《北京你好》了。
　　按照这架势，《北京你好》破掉2亿人民币的票房都轻而易举，负责制作发行的蜀川电视台名利双收，却对最大的功臣虚洛没有什么表示。
　　身为虚洛的小姨，沈青自然不高兴了。
　　赵帆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你说的也是哈……不过电视台没有这些机制，想要他们积极的做出反应，恐怕也不现实。”
　　沈青点头：“赵哥，所以也没有什么好说了，这就是他们该得的下场！”
　　赵帆笑着摇摇头，没有和她再去争辩。
　　他心中隐约感觉到了，沈青恐怕在蜀川电视台呆不久了。
　　有了虚洛这么一个超级大编剧，而且还有着一家影视公司，完全可以放开手让沈青驰骋。
　　相比起来，蜀川电视台机构臃肿，办事不爽利，还有诸多的限制，有理想和追求的年轻人不喜欢也是正常的。
　　但是有些话，他还得帮忙带到：“小洛，我们台里开会讨论过了，这一次的《我爱我家》，首播权我们输给了华夏电视台，但我们仍旧愿意给100万的价格，来购买二轮播放权，你看行吗？”
　　虚洛微微一愣，“第二轮的价格涨到这么贵啦？”
　　他记得在《编辑部的故事》的时候，第二轮也就是几十万，第三轮更加便宜。
　　在自家人面前，赵帆说得很直接：“这就是他们给你的好处，算是有眼无珠，不识真君的补偿。”
　　虚洛笑了笑，“姑父，没有这个必要，他们怎么做是他们的事情，只不过是眼光不够罢了，算不得得罪我……况且我还是蜀川人呢，他们这么做，以后家乡父老怎么说我？你回去告诉他们，只要正常价就好，别那么生分。”
　　赵帆闻言之下，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虚洛。
　　他是万万想不到，前两年还除了相貌一无是处的姑侄，不但像开了窍一样的成为了天才编剧，这为人处世的能力，也是大大的增加啊。
　　就凭借着这番话语，蜀川电视台的一群人就该羞愧。
　　说起来，赵帆现在都觉得很迷惑。
　　当初自己力主一口气把《编辑部的故事》和《我爱我家》一起定下。
　　结果副台长却坚持认为，不能冒险，不可太迷信虚洛，先定一个再说。
　　如果收视率好，再砸钱买《我爱我家》的首播权也不迟。
　　但他们却意料不到，《编辑部的故事》居然火爆到了这种程度。
　　现在蜀川电视台成了大家羡慕的对象，因为他们首播了这么一部现象级的电视剧——在这个华夏电视台称霸的年代，只有好几年前，播出香江电视剧的沪海台和粤东台才有过这样的待遇。
　　如果能把《我爱我家》再拿到手，可想而知创造的奇迹更大。
　　到时候宣传口儿的大佬见到蜀川台这么给力，说不定那个上星牌照也就能批下来了！
　　可惜这么好的机会，蜀川电视台自己放弃了。
　　最让赵帆等人疑惑的是，本身洛禾影视公司要求的价格又不高，你要嘛不要买，要嘛全部都买了，这才符合正常人的习惯。
　　现在你只买一个，却对原班班底打造的另一个类似项目不信任……这不是得罪人么？
　　这样的考量，也正是之前的副台长下台的重要原因。
　　本来赵帆今天来，还想着打感情攻势的——这就是蜀川电视台派他来的缘由。
　　但虚洛说话说得这么漂亮，让他的很多准备都没有用上。
　　……
　　感叹过处，赵帆说起了今天过来的真正目的：“我这一次过来，也是代表着我们台长办公会的意见，想要和小洛你展开更深层次的合作的，不知道你的意思怎么样？”
　　虚洛下意识的拒绝：“姑父，我是挂靠在峨影厂旗下的，也一直和他们合作。同一个地方如果有两个合作伙伴，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赵帆笑了笑，“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外国的那些影视公司出品的影视剧，哪个不是五六个、七八个公司一起联合制作的？”
　　虚洛还是摇头：“这一点得先问了厂里再说。”
　　他的态度很坚决，也非常的懂规矩。
　　峨影厂就是自己的家，没有可能抛弃家，和外人合作的。
　　不然老爹老妈以后怎么在厂里做人？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虚洛让老爹老妈不上班了，他们理都不理，工资那么低，干得还起劲儿得很。
　　他们这一代的人们，整个儿生活圈子都在厂里，根本就不可能割舍得开。
　　其实这样挺好。
　　到处都是熟悉的同事和朋友，经常吹吹牛、埋怨牢騷几句，有事情互相帮忙一下，年龄大了退休了又一起玩儿……这样的人生，除了不怎么富足之外，其实也挺好的。
　　虚洛知道了父母的心态后，也就没有任何想要改变的意思了。
　　对于他来说，和峨影厂合作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父母。
　　因此哪怕来游说的人是赵帆，都不可能改变虚洛的主意。
　　赵帆见状也不生气。
　　如果虚洛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那才不值得打交道。
　　有原则的人，念旧的人，谁不喜欢？
　　“放心吧，我们会先和峨影厂商量好的。”赵帆道，“都是一个妈生的，也都在蜀川这个地儿，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虚天奋苦笑了一声，“你这话的意思，就是宣传口儿更重视的是你们蜀川电视台啰？”
　　“毕竟我们承载着传播蜀川信息的重任啊。”赵帆笑着道，“但大哥你们也不会吃亏的，最近你们不是屡次申请旁边的住宅用地吗？这事儿蜀川电视台可以帮忙。”
　　“哦？”
　　这下子虚天奋来了兴趣，“怎么说？”
　　峨影厂最近有钱了，自然是想要给职工们谋福利。
　　现阶段所有单位的最好的谋福利手段，便是修建新房子分给职工们了。
　　你可以称之为单位福利房，也可以称之为集资建房。
　　可哪怕峨影厂的面积其实挺大的，但想要修建新的职工宿舍楼，却还是缺乏合适的住宅用地。
　　毕竟厂区里面全都是一板一眼全都有主儿了，哪怕是有一些空地，也不足以承载大家的梦想。
　　于是他们便向省里请求批地。
　　省里也不是不近人情，想要批给他们，但问题是峨影厂想要的土地太多了，足足有600亩。
　　按照六层楼每梯两户的正常配置，这都够修3000套房子了。
　　峨影厂才多少人？
　　在职员工2443人！离休755人！
　　加起来才3200人不到！
　　如果把这里面的夫妻双职工给算上，最多就是2000来个家庭。
　　人都不够，你要修那么多房子干什么？
　　峨影厂的答复是为了之后的扩展，为了吸引人才储备。
　　省里不听，说要给只给200亩，先修1000套再说——你厂区里又不是没有旧的住宅楼，怎么就不能住人了？
　　这就让峨影厂非常的不满意。
　　最近几个月就一直在扯着这个事儿呢。
　　土地都没有解决，那修房子就更无从说起，弄得峨影厂的上上下下都焦急得很。
　　谁不想有宽敞明亮的新房子住？
　　以前是没有钱，工资都要靠上面拨给，大家不敢想。
　　可是现在已经有钱了呀！
　　结果还是修不成，真是气死人了！
　　虚天奋有兴趣听赵帆的话，不是因为他和妻子都会各有一套房子——峨影厂全厂大会上，厂长亲自宣布的，绝大部分人都没有意见。
　　而是因为这么大一个难题解决了，厂里人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赵帆继续道：“还是《傻儿师长》、《外来妹》、《北京你好》、《北京欢迎你》和《编辑部的故事》的功劳。宣传口的老大在省里的日常工作会上，专门提出了要把我们蜀川电视台作为展示蜀川的对外窗口，老大和二大都很赞同。
　　只要峨影厂能和我们合作，那么我们台长一定能搞定宣传口的老大，那么接下来求省里给点优惠措施，难道是很难的事情吗？事实上，我们已经得到了一些承诺了。”
　　一直靠在丈夫怀里的沈青忍不住感叹：“亲妈亲儿子就是不一样啊！”
　　她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和根正苗红的蜀川本地宣传口最重要阵地相比，峨影厂虽然驻扎在蜀川，也接受蜀川宣传口的监管，但是它的根子是在北京，在文化口那边。
　　具体的工作任务和安排，都是那边负责。
　　因此在蜀川这边的根基就薄弱了许多，哪怕是如今成绩挺好，也比不上蜀川电视台受重视。
　　虚天奋苦笑着摇头：“你啊！怎么现在嘴巴越来越毐了呢？”
　　顿了顿，他又看着赵帆道：“你们跟韩厂长说了吗？”
　　“还没有。”
　　赵帆道：“我得等小洛同意了，才能和他们正式接触。”
　　这也是赵帆的智慧。
　　他知道虚洛一家和峨影厂的关系，但却更加明白，这个合作能不能成功，归根结底在于虚洛。
　　只要分清楚这个主次，那么做事情也就有了章法。
　　得虚洛答应了，他才能去接触峨影厂，这样顺序才对。
　　否则你就是拿峨影厂和蜀川电视台来压虚洛了，这样可不行。
　　虚天奋闻言看了看儿子：“你觉得怎么样？”
　　虚洛道：“我自己是没有意见的，看厂子里的意思吧！”
　　虚天奋晒然笑道：“他们抛出了这么一大块肥肉，厂子里怎么可能拒绝？”
　　“那行吧！”
　　虚洛缓缓点头，“就这么合作吧！”
　　蜀川电视台如此的投其所好，峨影厂断然不会拒绝。
　　在虚洛来说，这也就是增加一个合作方的事情。
　　他们进来可不仅仅是分钱的，还会为虚洛提供更多的保驾护航！！
　　许多能做不能做的电影，在峨影厂和蜀川电视台的联合帮忙下，那可都能做了！！！
　　“好！”
　　赵帆高兴的笑了起来，顺带着问：“那么你给刘得一老师的《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是不是可以作为第一个我们联合投资出品的项目？”
　　虚洛琢磨了一下，摇头道：“这是一个在北京胡同里面发生的故事，是纯正的北京味儿。需要的场景、演员等等，都需要北京本地的，所以刘叔找了苝影厂合作，他们得拿15％。
　　然后峨影厂支持刘叔，也已经把分成比例下调到15％了。我自己的份额不要，全给他。这都是为了让刘叔自己多挣点钱，可以完成心愿，你们再加进来，不是抢人家的钱吗？”
　　“那就算了吧，下次再说！”
　　赵帆看他拒绝得这么干脆，只能表示遗憾。
　　不过他下一刻又叹息着说：“可惜了啊！我们听说刘得一老师非常喜欢这个故事，已经练了整整两个月的北京话了，天天说得嗓子都哑了！能让他这么重视的，一定是好剧本！”
　　刘得一是远殷人，虚洛正儿八经的老乡，但是因为出来得早，现在已经偏向了渝州口音了。
　　一想起他满口的渝州口音，要练出标准的北京话，虚洛就替他头疼。
　　但这个没有办法。
　　在刘得一迫切的想要这部戏的时候，少年就告诉了他，一定得和完全和傻儿师长切割，让观众一看他的说话、动作举止，就知道是一个老北京。
　　这样才会让观众们喜欢，让他们能完全入戏。
　　不然那就成了笑话了。
　　刘得一的演技是足够的，人家是渝州川剧团的台柱子，从小表演、几十年的经验了。
　　可口音却是大问题。
　　故此他除了夜以继日的练习，别无他法。
　　正是因为刘得一如此的辛苦认真，所以外面的人才明白，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戏，不然刘得一不会这么拼。
　　别看刘得一只是靠着《傻儿师长》才红遍全国，但在蜀川境内，他可是排得上号的表演大家。
　　这么一个表演大家，怎么会连语言关都过不了呢？
　　在这以后，赵帆就没有说话了。
　　但虚洛看得出来，他还是很想加入《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的。
　　只不过虚洛一开始就把话说得那么死，蜀川电视台再想要硬凑进来，完全就没有道理。
　　毕竟这个项目并不是他们商谈和虚洛的合作之后，虚洛才捣鼓出来的。
　　《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是很早以前，就已经确定好了合作方案，确定了要怎么制作的，没有人可以横插一杆子。
　　况且虚洛为了刘得一的心愿，已经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现在他都自己完全来自负盈亏了，一部电视剧可以赚几百万的人，结果《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才拿了1万块的剧本费。
　　连自己的利益都能牺牲掉，他凭什么惯着蜀川电视台呢？
　　……